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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书的演变中“阅读”历史

视觉中国

《书的历史:西方 视野下文化载体 的演化与变迁》[英]马丁·里昂斯 著龚橙 译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出版社

吴毓谞

文化将人类与其他物种区分开来,让人类建立起文明社会,并使之得以传承至今。

书作为人类文化迄今为止使用最为广泛的载体,也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不断演变。《书的历史》讲述的就是这一漫长又精彩的历程。

书籍的四次“革命”

在《书的历史》中,作者马丁·里昂斯从公元前4000年美索不达米亚的楔形文字开始,描绘了作为文化载体的书在人类历史各个发展时期的演变。其中既谈到了书的物理形态,如抄本诞生、印刷机发明,又包含了它所承载的文化内容的变迁,如宗教、文学,还从行业角度进行分析,如书籍出版的商业化进程。

在书的发展历程中,作者提出了四次“革命”。它们不仅将信息载体物理形态的发展向前推进一大步,更重要的是,改变了人们的使用习惯,甚至思维方式,促进了知识的普及和增长。

一是始于2、3世纪基督教世界的抄本。它使得书不再是卷轴大册,而成了散页的集合,革命性地改变了书自身的形状,给了书沿用数百年的物质形态。

二是从朗读到默读。在古典时代书是由训练有素的念书人大声朗诵给观众听的,阅读是一种表演。但在中世纪的欧洲,僧侣们逐渐开始采用默读,首次有了基本的标点符号和词语之间的空格。

三是19世纪书籍制作的工业化。印刷、排字等技术的进步使规模化生产成为可能,读者群的扩大培育了市场需求,19世纪末20世纪初图书成为真正的大众消费品。

四是电子革命。它改变了书的物理形式,纸张不再是文本信息的唯一载体。

书的发展演变,不仅是装订变更、著作问世、流派迭代,还是与制书相关的造纸、印刷、编辑、出版、售卖等这一系列相关分工的演化与变迁,可以说,作者的分析具备产业化视角。

以19世纪图书行业的分析为例。他将目光延伸到整个行业的上下游,对图书行业何以在这段时间内得到飞速发展作出全景描绘。技术方面,印刷机的大规模使用、排字技术的改进奠定了图书大规模生产的基础;社会分工方面,印刷商、出版商和书商之间一度无法区分,假如你是16世纪的一名印刷大师,那么你必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仅要当印刷工,还要做书商、资本企业家、索引编排者、熟悉多国语言的翻译、校对和文字编辑,一方面你要能与学者谈笑风生,另一方面你还得与客户和统治者关系融洽,当然了,你对知识普及的贡献绝对不容小觑。不过到了19世纪,印刷商、出版商和书商开始各司其职,出版商不再“一肩挑”,行业的职能角色变得更加专业化;商业化方面,国际间的版权保护协议首次出现,作者的收益得到极大的保护,良性的商业运作成为可能。

相信你我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当我们手捧一部书时,不禁为作者的文笔或观点拍案叫绝,认为“这本书好极了”,不过这些仅仅是书籍最原始的一环。作者落笔成文后,还需要经过编辑、设计师、插画师、出版者、印刷商、广告人、仓储物流和书商,才会最终到达我们手里。此时,它已然凝结了不止作者一人的心血,成为诸多人智慧的结晶。

此外不该忽视的,还有识字率的普及对图书行业的促进作用。在17世纪,不到200万人口的低地国家荷兰曾是出版大国,而高识字率是当地出版业兴旺发达的一个社会条件。这一“定律”随后在更多的西方国家得到了印证:到19世纪末,西欧、澳大利亚和美国几乎实现全民脱盲,读者群的急速扩大使得真正的大众阅读成为现实,小说的大众市场形成,德国的卡尔·麦、法国的凡尔纳、英国的玛丽·科雷利都大受欢迎。书籍成为大众消费品。

品读历史的另一个视角

作者向我们展示了书在物理形态、内容、影响等方面的不断演变,从更大的范围来说,这些变化也是历史进程的一部分。

我们常以时间、事件或人物为视角观察和讲述历史。时间视角重在阐释历程,起承转合尽收眼底,读来仿佛在审视一幅缓缓打开的恢弘画卷,如威廉·曼彻斯特的《光荣与梦想》;聚焦事件往往落在一个具体的坐标点,就像手握显微镜观察标本,抽丝剥茧,看清细纹脉络,如托克维尔的《旧制度与大革命》;在历史人物身上,喜怒哀乐无不是时代所赐,成功失败离不开形势所趋,如《乔布斯传》。

而从书的视角来看,作为目前为止人类文化最广泛使用的载体,它的发展则是历史的投射。

尽管高尔基说,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不过本书告诉我们,不是所有的书都可以成为“阶梯”,有的还可以成为“泥潭”,使身陷其间的人寸步难行。

基督教神权曾长期在欧洲掌握文化霸权,它排斥异教,打压科学启蒙。且看书中几个例子:在15世纪的威尼斯,基督教检察员会定期“净化”希伯来文书籍中冒犯基督教信仰的部分,后来还由宗教裁判所设立禁书录,进一步对出版物的内容作“规范”;而在17世纪科学革命时期,意图出版研究成果的科学家,往往遭到宗教的压制,如1616年哥白尼的学说被宣布为亵渎 《圣经》,17年后伽利略被裁定为异端,遭到软禁。

书籍审查的历史,也是各种势力在历史舞台上的斗争史。书籍要成为“阶梯”并不是一蹴而就、水到渠成的,而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抗争,方才开花结果。

书写语言的改变,不仅是文化变迁,其背后还少不了“刀光剑影”。1501年前,拉丁文书籍占所有印刷书籍的77%。它一度是欧洲法律界、科学界和教会使用的语言,使来自不同国家和拥有不同文化背景的知识分子得以沟通。17世纪初,伽利略用意大利语撰写科学著作,还遭到国际读者的抱怨。后来蚕食拉丁文地位的是两大势力:一是主权国家的独立,它使人们意识到促进本国语言发展的政治优势,如英王亨利八世与教皇发生冲突,便解散了修道院,拉丁文书籍由此失去了最大的客户,拉丁文印刷文化遭受巨大打击;二是宗教改革,新教鼓励使用当地语种的印刷品传播,因为新教领袖认为,所有基督徒应该可以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了解《圣经》。

此外,了解诺贝尔文学奖,对20世纪的历史也可窥一斑而知全豹。评委会早期对获奖者的选择非常保守,没有宗教信仰的作家很难获奖。作者也不讳言奖项评选的倾向性。他写道,北欧作家获奖的数量“多到不成比例”,另有近三分之二获奖者来自西欧。同时,政治因素也影响奖项评定。列夫·托尔斯泰因其无政府主义被排除,而冷战则是帕斯捷尔纳克和索尔仁尼琴获奖的部分原因。

书的历史正在继续

正如本书副标题所言,这本书的立足点是“西方视野”,叙述主线以西方,尤其是西欧为主,对东方的介绍比较薄弱。虽然它提到了中国在甲骨文、造纸和印刷术上的发展,以及日本的屏风书、浮世绘和现代动漫,不过也仅限于点到为止,没有更为深入或比较新颖的内容。

该书写作上稍有些平铺直叙,列举书在历史上演变的关键节点,如技术变革、社会条件变化,和在世界各地区的发展特色等,从公元前4000年写到了21世纪,重在求全,深度上则稍有欠缺,但这并不妨碍它作为一本科普扫盲读物,给我们在了解书籍史或闲暇之余的休闲阅读方面提供价值。此外值得一提的是,这本书运用了大量精美的配图,随着作者的文字讲解贯穿前后。即便是放下文字,专心看图,也是极大的享受。

阅毕掩卷,书的历史却不会就此停止。读史者喜欢调侃的一句话是: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关于书,今天我们谈到的诸多话题,或多或少也能在过去找到些影子。

美国学者尼尔·波兹曼曾阐述在传媒的变迁中,电视声像逐渐取代书写语言的过程。他担心电视的娱乐本性会使得其所传递的信息在内涵上缩水,失去教化作用。类似的情形其实在书的演变过程中早已有之。19世纪下半叶,廉价小说曾是美国书市的宠儿,煽情的故事、低廉的价格、耸动的封面对年轻的工薪阶层读者很有吸引力。不过事实证明,它们在火爆一时后便很快消退,而今天的书店里依然有马克·吐温与欧·亨利的位置。

书的结尾落在了电子革命。今天的互联网世界瞬息万变,置身这股大潮中,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仅仅是书籍电子革命的开始。技术的发展今非昔比,与书在历史上的历次演变相比,毫不夸张地说,互联网带来的可能性是指数级的。尽管谷歌雄心勃勃的“全球图书扫描”计划已经因为版权问题陷入停滞,但“技术流”带来的改变方兴未艾:亚马逊的电子书还未真正带来革命,飞入寻常百姓家,知识付费的竞争已经悄然开启,书的门槛正在不断降低,书的历史正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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