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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发展需要多元社会评价

  最近我在参与“百位历史文化名人工程”的写作,我写白居易。在写作过程中,研习了很多唐代的文化背景,自己有些体会。

  在安史之乱之前,文化建设非常受重视,一个人要做官,首先要考进士,但是考上进士不一定去做官。考进士第一个科目就是做诗,这促使一个人终生都在练习读诗写诗的能力,这种教育的力量很大。另外写诗也有经济价值,比如那时外国人来唐朝拜,有的人会拿着黄金,到长安向文化阶层中的人买诗,白居易就属于当时的大名流。再比如有人刚得到了这些大诗人的新诗,上街买东西时,刚要付款,发现没带钱,他就可以对商家说,他刚从宫里抄出某位大诗人的几首新诗,可不可以换你的东西?商人是愿意换的。

  唐朝的文化高峰客观上形成了我们中华民族的财富,这种财富是怎么形成的?是靠真的崇尚正气,厌恶邪的歪的。比如元稹,写诗稍稍淫秽一点,当时就评价不高,被评价最高的就是杜甫。白居易被贬官的时候,一路上往前走,旱路、水路,汉江、长江,要往九江走,这一路上他本来是郁郁寡欢的,但是走着走着就愉快了,因为他发现很多寺庙和客栈,到处都刻着很多诗作,其中有大量杜甫的和他的诗,他就觉得是有很多人肯定他的价值的,是有很多人懂他的。到了江州后,他就写下了《琵琶行》,虽然仍然极其愁闷,但是表达了天涯遇知己的感情。此前他已经写过《长恨歌》,《长恨歌》就是希望当今皇上不要再犯唐玄宗那样的错误,不要君王从此不早朝。白居易经历了五朝皇帝,这些皇帝都是读他的诗长大的,所以皇帝很能接受。他在总结文学经验时,说了两句话,即“文章合为时而著”,不要忘记自己所处的时代,创作要跟时代相关联;“歌诗合为事而作”,有真话才讲,没话不要无病呻吟。他总结的这个文艺理论,在今天依然是很有意义的。

  现实主义还有个名字叫写实主义,只要写实,大家会认为这是好作品,不管你写作的意愿是什么。比如徐迟写陈景润,你说他是批判呢还是歌颂呢?徐迟写出了在极左路线下知识分子受迫害的现实,这是批判,但是写陈景润作为坚持着中国知识分子的传统,忠诚于自己的事业,在无比艰难的环境下,还在坚持研究探索,从这个意义上讲又是歌颂,好的作品是多义的。所以简单的歌颂和简单的批判都不能说明问题。因此如果说批判就是好的知识分子,歌颂就不是好的知识分子,这太肤浅了。

  弘扬现实主义精神也包括社会要有对现实主义的理解,现实主义首先是科学的精神,是实事求是的精神,所以应该允许每一个创作者对社会生活发表他的见解,允许他写出引起争议的作品。哪怕大家认为他不是写实,但他自己认为是一种写实就行了,应该有这种宽容的态度。(本文是作者在近日《文艺报》和《人民日报》文艺部联合举办的“弘扬现实主义”探讨会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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