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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链的“绿色”转型与升级

  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的“绿色”发展理念已经深入人心,绿色发展已经成为时代主题,从产业转型升级的角度来看,整个产业链的“绿色”转型,也应是必然的题中之义。为什么要提出“绿色全产业链”这个重要命题呢?这需要从过去一段时间以来的产业政策导向说起。

  “内涵排放”的反绿色特征

  其实,中国早在“九五”期间就提出了产业转型升级。自此以后,各地政府在制定产业规划时,都考虑采用多种产业政策推动转型升级。但政策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往往出现政策意图和预期效果不一致、甚至适得其反的情况。

  全球分工细化与需求分化趋势下,产品或服务的价值创造链产生了空间分离,形成了产业链和价值链不同环节的跨地区分布特征。后发地区主要依赖“资源和环境低价”获得竞争优势,先发地区则倚重“专利保护和渠道控制”。前者主要布局了高消耗、高污染的产业链环节,后者则更多地布局了清洁环节。

  中国作为后发地区,更多地布局了高消耗、高污染的产业链环节。一些具有清洁节能、代表新技术未来发展方向的产业,经常被各地政府选为战略性新兴产业而进行政策鼓励。受到鼓励的产业会在不具备成本优势的情况下大规模扩张,在产业关联的作用下,上下游产业规模也会随之扩张。如果某些关联产业具有高消耗、高污染特征,那么,政策鼓励的结果会同时带来与转型升级相逆的污染产业扩张。由此造成中国本土的“内涵能源”、“内涵排放”甚至“内涵生态容量”都很高,对外贸易往往存在高额的环境逆差。据可信的研究表明:2000—2013年期间,中国通过国际贸易共向世界输出了47.6亿吨标准煤的能源。并且由于存在能源补贴,每年有10%的补贴又通过出口净补贴给了国外消费者。

  如我国羊绒产业,一只山羊对草场的破坏力相当于20只绵羊,100亩草场不足承载10只绵羊,至少5只山羊产的绒才能织一件毛衣。在羊绒产业链“育种→山羊养殖→制绒→纺织→服装”等环节中,包括制绒在内的生态环境消耗高的产业链前端大部分留在了本土。我国生产了全球80%的山羊绒,80%用于出口。中国用最脆弱的生态支撑了全球的羊绒需求。在全球市场需求高涨的推动下,缺乏环境规制的结果导致了对“耗竭福地”的竞相追逐,因产业关联,极大地引发了产业链前端的产业规模。

  在我国,很多产业都有类似的特征。目前,中国已有两百多种主要工业品的产量位居世界第一。这些工业品的加工环节大多都具有高能耗、高排放特征。

  缺乏全产业链绿色化观念的产业政策,在环境规制不完善的条件下,即使对清洁、高技术产业鼓励,也会因产业关联而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导致产业链中“高消耗”与“高排放”环节大量布局在本土,清洁环节出口到海外市场,形成了本土全产业链反向绿色化的政策困境。

  确立绿色全产业链的政策导向

  产业转型升级的目标是要建立清洁的生产和消费模式。一件产品对环境的影响,包括“生产→消费→废弃→处理”的全过程。因此,确保生产与消费模式绿色化的政策导向,也应该涵盖任何一件产品的所有过程。在这些过程中,除了消费环节以外的环节,都与产业化运作模式不可分割,因此可将上述的所有过程统称为“全产业链”。

  可以说,全产业链就是从最初原材料生产直到最终产品到达消费者手中,加上消费环节和报废后再制造环节的全过程:“绿色全产业链”则是上述所有环节都具备了环境友好性特征。基于绿色全产业链的产业转型升级政策,就是要通过政策设计,有效降低包括回收再用环节在内的产业链整体对环境的影响。而为了降低政策代价,达到“牵一发、动全身”的目的,基于绿色全产业链的政策视角,就不仅要考虑产业自身,还要关注与之相关联产业的绿色含量。对我国而言,由于地区发展不平衡,禀赋条件各异,各地资源的分布、利用程度、环境容量都参差不齐。因此,基于“绿色全产业链”的政策导向,还必须考虑按照地区的具体禀赋条件和产业基础来制定,只有这样才能有针对性地提高产业链整体的环境友好性。

  改革开放以来的产业发展,是在牺牲环境和发挥劳动比较优势的条件下发展起来的,发展到现在,更多的高消耗和高污染产业链环节布局在了本土,而最终产品的清洁环节大量出口;本土和海外产生的大量废弃品也大多流向了本土,在回收组织化程度低的格局下,回收再用的循环部分反而成为低技术的污染环节。这种现状下,个别产业的清洁化,根本无法改变本土在全产业链整体所表现出的高污染特征。因此,产业政策必须要基于全产业链绿色化,才能实现本土所布局的产业链整体基于绿色化的转型升级。

  如何打造绿色全产业链

  首先,要确定全产业链的绿色含量标准。建立基于绿色全产业链的政策导向,必须明确全产业链的每个环节对环境资源的消费量。

  这要求对全产业链各环节的“资源消耗”和“污染排放”进行统计和测算,准确评价全产业链每个环节的“生态足迹”。这就必须建立完善的产品“生态足迹”评价制度。在此基础上才能针对不同环节的绿色含量,有所侧重地制定与之相对应的各种技术政策、环境标准与产业规制等。同时,考虑到政策成本和政策效果,可对相关联产业的“生态足迹”产生原因、转移方向进行考察,通过“牵一发动全身”的政策实现全产业绿色化的转型升级。

  其次,是基于绿色全产业链的结构重塑。绿色全产业链的产业转型升级不可以通过个别环节的“碎片化”改善,而应从全产业链视角重塑整个产业链结构。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全球价值链与国家价值链的对接与融合,并同时推动贸易结构和产业结构的全面升级。

  产业链结构重塑的目的是中国实现从全产业链的高能耗、低价值环节向低能耗、高价值环节转变。转变手段可以从以下几方面考虑:1)转移高能耗环节。通过识别高能耗、低价值环节,寻找逐步削减甚至最终转移高能耗环节的产业政策。2)压缩高能耗环节。分析高能耗环节的压缩空间和压缩成本,把握全产业链中的能耗比重大的关键环节,探索能耗降低方法及压缩比重的有效路径。3)扩充低耗能环节。在全球产业链布局中,我国在低能耗环节的参与度较小。在逐步转移和压缩高能耗环节的同时,还应该积极向低能耗环节延伸。4)创造新价值环节。通过产业融合或嵌入拓展全新的低能耗环节,包括绿色能源替代、制造业服务化等;通过加强研发和技术进步实现高能耗环节向低能耗的转变;构建绿色闭环产业链,强调资源、材料的回收和再利用,通过循环利用实现低能耗。

  再次,是基于物联网/工业4.0趋势的企业绿色转型升级。工业4.0为基于绿色全产业链的产业转型升级政策导向提供了可行的思路。政策设计应该密切关注全球产业技术的发展趋势,结合自身比较优势,预见和判断能被市场接受的主导设计可能方向,从而掌握工业4.0革命的战略制高点,在全产业链中占据技术与环境标准的主导地位。

  工业4.0不仅是产品和技术创新,组织创新和业态创新也会有突破。智能工厂的构建过程会促使企业业务流程再造,实现每个价值链环节的价值增值。这本身就构成了企业转型升级。而当价值链环节实现无缝联接时,不仅价值链架构改变,产业链也会衍生新的环节和新的活动来创造市场需求。这本身就是产业的转型升级。(作者单位:华东理工大学、上海财经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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