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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无畏:科创和文创:如何从“种子”到“森林”

[创新] 科创和文创:如何从“种子”到“森林”

 ——厉无畏教授在首届华东科技创新发展高峰论坛上的演讲


 

□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作为现代经济增长的双引擎,两者的融合发展形成了双轮驱动的乘数效应,为经济增长开拓了一片蓝海
□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融合不是简单的物理叠加,这一融合过程实际上是“1+1>2”的正向化学反应。从“两颗种子”到“一片森林”,需要市场、资本、管理、政策和环境等多方的协同创新

思想者小传

厉无畏 著名经济学家。曾任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副主席、民革中央常务副主席,现任上海市创意产业协会会长、上海社科院创意产业研究中心主任、东华大学旭日工商管理学院院长、上海管理科学研究会理事长、上海市股份制与证券研究会会长。曾荣获省部级优秀成果奖11项。1992年受聘为上海市政府决策咨询专家,为上海经济发展作出众多贡献。2007年获全国创意产业杰出贡献奖,2011年因撰写《创意改变中国》 获全球文化产业学术专著“思想驱动奖”。编著或译著有《创意产业——城市发展的新引擎》、《创意产业导论》、《创意产业: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策动力》等20余本,在国内外报纸杂志上发表论文、研究报告等300余篇。

法国作家福楼拜曾说,科学与艺术“从山麓分手,又在山顶汇合”。科技与文化融合发展已经成为21世纪全世界产业经济发展的显著特征。综观当今世界各国成功的企业,都是在科技、文化、艺术、商业等领域进行跨界融合的创新典范。2012年,国家科技部会同中宣部、财政部、文化部、广电总局、新闻出版总署,联合出台了《国家文化科技创新工程纲要》,标志着我国科技创新与文化创意的融合发展已经作为国家战略付诸实施。毋庸置疑,加快科技与文化的深度融合,启动科技生产力与文化生产力的双轮驱动,必将为产业经济的创新发展提供强大的引擎。

科技与文化的多种融合

1、产业融合
随着互联网的广泛应用,20世纪90年代以来,出版业、电信业和广播电视业这三大产业中首先出现了产业边界模糊和消失的产业融合现象。产业融合是在技术创新和管制放松的推动下,发生在产业边界和交叉处的技术融合,改变了原有产业产品的特征和市场需求,导致企业之间竞争合作关系发生改变,从而导致产业界限的模糊化甚至重新划分产业界限。产业融合是包括技术、产品、业务、市场等多方面的综合性融合。
产业融合容易发生在高技术产业与其他产业之间,通过产业间的融合、渗透,能够提高原有产业的生产效率或产生出新的产业。例如,信息产业与传统产业的融合发展使一些传统产业部门由劳动与资本密集型向知识和技术密集型转变,极大地提高了传统产业的生产力水平,促进了产业的升级。
现行的市场结构理论认为,有限的市场容量和各企业追求规模经济的动向结合在一起,会造成生产的集中和企业数目的减少。而产业融合发生以后,市场结构会发生复杂变化。同时产业融合也为企业提供了扩大规模、扩展事业范围、开发新产品、新服务等巨大商机,企业演化出新的组织形式。产业融合使市场从垄断竞争向完全竞争转变,经济效率大幅度提高。
产业融合可以利用信息技术平台实现业务重组,有助于打破传统企业之间和行业之间的技术边界、业务边界和市场边界,特别是区域之间的界限,这将会加速区域之间资源的流动和重组; 产业融合在区域范围打破壁垒,将有利于促进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制度建设。
产业融合能够催生出许多新产业、新产品和新服务,带给人们更多的消费选择,满足人们对更高层次消费品的需求;另外,产业融合促进了更多企业进入和开辟市场,增强了市场的竞争性和新市场结构的塑造,使大批企业极大地增值,最终通过收入增长和价格下降而促进消费。所以,产业融合有助于消费的提升。
2、科技创新的融合
二十世纪初,美籍奥地利经济学家J·A·熊彼德首次提出了创新的理论,他指出“新的或重新组合或再次发现的知识被引入经济系统的过程”称之为创新。我们国家是急需创新精神的国度,创新已被列入一项伟大的基础工程。目前,我国总的对外技术依赖率超过50%,工业产品的新开发技术有70%属外源性技术。这些现象的背后,就是缺乏科技自主创新能力。
科技创新是原创性科学研究和技术创新的总称,是指创造和应用新知识和新技术、新工艺,采用新的生产方式和经营管理模式,开发新产品,提高产品质量,提供新服务的过程。科技创新可以被分成三种类型:知识创新、技术创新和现代科技引领科技创新的管理创新。
科技创新和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现阶段清晰地表现为和互联网的融合发展。互联网对传统行业的融合渗透正在加强。比如目前,几乎所有的PC和移动游戏都可以联网进行,而互联网对于旅游、餐饮、教育等行业的渗透也已经开始。
3、文化创意产业的融合
文化创意产业指依靠创意人的智慧、技能和天赋,借助于高科技对文化资源进行创造与提升,通过知识产权的开发和运用,产生出高附加值产品,具有创造财富和就业潜力的产业。目前,世界上文化创意产业正蓬勃发展,发达国家文化创意产业占 GDP 的份额平均在10%左右,美国文化创意产业产值在其GDP中占到了25%。
其实,在文化创意产业中,文化创意提供内容,即做什么的问题,而科技创新提供手段,即怎么做的问题。比如,动漫产业的编剧和绘制属于文化创意,而作为表现手段的3D技术就是科技创新。所以在文化创意产业中,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是一鸟的两翼。
文化创意产业强调用一种新的理念,激发一种新的发展模式和其他产业融合发展。这种创新思维注入传统的农业,就是创意农业;注入建筑业和环境规划,就是建筑设计;注入旅游业就是创意旅游。文化创意产业的融合性,就是把技术、文化、产品和市场融为一体,既有利于产业的延伸,又大大拓展产业的发展空间。

为什么要融合发展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保持了高速增长,加速了工业化进程,消除了短缺,在生产能力和产量方面大大缩小了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但是,伴随着经济的高速增长,问题和矛盾也日益显现出来,比如内需不足、产业结构不合理和粗放型的发展方式等。而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的融合发展则可以有效地扩大内需、促使产业结构升级换代和发展方式的转变。
首先,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的融合发展有利于扩大内需。消费分为生存消费、享受消费和发展消费三种,后两种消费都与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密切相关。
文化创意产业是经济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是文化、科技和产品的结合,需要消费者具有一定的鉴赏能力才可领悟潜藏在产品中的文化。这一切只有当人们的物质需求被满足后,才会有更高的精神文化层面的需求。美国著名未来学家约翰·奈斯比特指出,在高科技为主导的现代社会中,人除了温饱和安全需要之外,更迫切要寻找的是人生的意义,追求更高、更深、更远的东西。而文化创意产业借助科技的支撑,可以提供日益丰富的文化产品,满足人们日益增多、日益迫切的文化需求和精神需求。中国的消费层次处在已解决温饱、正向小康和富裕小康迈进阶段,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的融合发展会加速这一进程的步伐,同时有效地扩大内需。
其次,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的融合发展有利于实现供给创新。一是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通过与其他产业的融合,可为传统产业(包括农业、制造业、服务业等)注入新的文化信息要素,使各种产品或服务都能成为一定文化的载体,从而优化传统产业结构。在各行各业的发展中,只要各个产业都能根据市场需求不断融入科技、文化与时尚的元素,就能获得新的生命力,提升自身的附加值,开辟新的市场。比如音乐可以录入芯片植入各种玩具、贺卡、纪念品、酒瓶等,使人们在消费使用这些商品时还能欣赏到美妙的歌声或营造欢乐的氛围。
二是在产业链的上、中、下游各个环节,不断进行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的投入,如与服饰行业、旅游休闲行业、娱乐主题公园行业和媒体的组合,以及营销手段创新。比如,在大连有人按照迷宫图案种植玉米,当玉米长高后就为农家乐旅游增加了“勇者之旅”走迷宫的活动;在河南嵩山少林寺观光时,可欣赏一场大型实景音乐舞蹈剧——禅宗少林。
前几年,中国经济一直保持着较高的增长速度,但是这种高速增长是以高能耗和高污染为代价的,需要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强调以人为本和可持续的科学发展理念。由于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融合开发的是人类的主体资源,即通过满足人的精神需求而产生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较少消耗自然资源,因此,可以认为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的融合发展是一个以人为本、高文化附加值、低消耗高产出的环保型新兴绿色产业。同时,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的融合发展能够开发人的创造力和潜能,给每个有创新力的人提供发挥才能、创造财富的机会,推动创意阶层的形成。此外,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的融合发展还将为中国创造新的就业渠道,一方面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的融合发展本身包含的专业领域很广,能容纳大量的劳动人口;另一方面,通过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的融合发展形成的一些新型产业,可以为社会提供大量新的就业岗位。

融合发展带来哪些红利

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促进文化和科技融合,发展新型文化业态,提高文化产业规模化、集约化、专业化水平。科技创新是促进新型文化业态形成发展的核心动力。现代科技的发展和应用,在不断衍化出一批批千姿百态的科技消费产品和服务的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在塑造和影响人类文化的内容与形态。正是留声机、摄影、电子、光纤通信、无线电通讯、激光照排,以及CD、VCD、DVD等技术和产品的发明,使音响、电影、广播电视等文化行业得以形成。以动漫、网络游戏、手机游戏、手机媒体等为代表的新兴文化业态,已逐渐成为继IT产业后最具潜力的产业之一。
文化具有时代性,在不同的时代具有不同的内容,而传统文化基本精神则随时代发展而发展,构成民族的文化传统。然而,随着现代化进程的加快,许多传统文化濒临灭绝,而文化创意产业则通过高科技和多媒体等创新手段将传统文化中的精髓较完好地延续下来,既有效传承了传统文化,又在内容或形式上有所创新。
桂林市阳朔县的“印象·刘三姐”这个全球第一台山水实景演出,就挖掘出了原生态的山歌文化。唱山歌是广西壮族人民的一个传统,他们素以能歌著称,有以对唱山歌为主的歌圩,唐宋时期的刘三姐就是壮族人民能歌善唱与聪明智慧的化身,并被民间呼为“歌仙”。然而随着现代化的进程,山歌文化日渐衰弱。如今广西人民试图通过刘三姐这个载体来表现自己当地的传统文化。从2003年的国庆节开始,“印象·刘三姐”几乎每天在阳朔县书童山下上演。从公演的这一天起,该台大型实景演出重塑出了“刘三姐文化”,给人们留下更新更深的印象。现代化的声、光、色表现手法将写实的人物故事表演变为对桂林山水、概念、人文的“写虚化包装”。在这里,刘三姐首次被“抽象”为桂林民俗与山水文化的大融合。刘三姐这样一个文化品牌,既传承了当地的山歌文化,同时又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科技创新与文化创意的融合发展还能促进产业创新。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的融合发展是实现经济增长的蓝海。所谓蓝海,是指一种全新的市场,企业通过蓝海战略可以拓展新空间,取得竞争优势,一个国家和地区也可以通过发展蓝海战略,形成经济发展的新增长点。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作为现代经济增长的双引擎,两者的融合发展形成了双轮驱动的乘数效应,为经济增长开拓了一片蓝海。
科技是硬实力,文化是软实力,文化元素和科技含量有机融合能发挥巨大能量并形成新兴产业。近年来,由数字技术和网络信息技术兴起的高科技浪潮,改造和提升了传统文化产业,新技术还催生了一大批新的文化形态和文化业态,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的融合已成为现代产业发展的显著特征和文化发展的战略选择。不难发现,有效实现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融合的企业也是市场竞争中的优势企业。比如,大家都十分喜爱的苹果品牌,其将具有较高科技含量的智能手机终端与APP应用商店的文化内容很好地在一个平台上进行了有机融合,这种融合不仅提升了音乐、出版等传统文化产业的附加值,也产生了以苹果品牌为核心的遍布全球的新型产业群,造就了苹果帝国的神话。
跨界融合不仅产生新价值,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融合还能够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当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文化消费日益成为人们精神生活的必需品,高科技含量的文化产品则在满足精神需求的同时,为人们提供了便捷和效率,也使文化体验更具感染力和影响力。
科学技术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动力,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的融合则加快提升了社会经济的生活品质,改变了旧有的生活形态。目前,科技已交融渗透到文化产品创作、生产、传播、消费的各个层面和关键环节,不仅成为文化产业发展的核心支撑和重要引擎,也形成了新的生活方式。例如,由于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手机短信成为现代人信息互动的主要渠道,春节拜年,发发短信、微信也已经成为大多数老百姓过年的一种祝福方式;我们现在常常提起“低头族”、“拇指族”、“宅男”、“宅女”,就是生活方式变化的写照;随着微博、微信等新的社交网络的兴起,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媒体人和创意者,即时发布自己的作品和见闻;平板电脑、智能手机以及高清显像技术、3D网游等,给人们提供了更好的体验,也已经成为生活必需品。毫无疑问,随着以电子技术、网络技术、信息技术和数字技术为核心的网络信息集成传播技术的发展,网络原创文学、微博、网络剧、微电影等新兴网络文化形态将持续繁荣,基于互联网群体互动的新型文化生活亦将对未来的生活方式产生巨大影响。

融合发展需要新的协调机制

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融合不是简单的物理叠加,这一融合过程实际上是“1+1>2”的正向化学反应。从“两颗种子”到“一片森林”,需要市场、资本、管理、政策和环境等多方的协同创新。而建立协同创新机制,营造良好的环境,是强化科技与文化融合发展内在动力的有效之举。
从产业发展来看,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融合发展是打破产业边界的发展模式,是产业要素整合重组的创新活动,体现功能价值的硬创新和体现观念价值的软创新,能够在一个平台上共同发挥合力,并带来产业的规模效益和价值增量。因此搭建资源共享的公共服务平台,促进协同创新尤为关键。2014年4月第二届上交会在这方面做了有益探索,交易会搭建了多个服务平台,包括“国际技术展示交易平台”、“国际高新技术推广应用平台”、“企业获得国际技术支持平台”和“发明创造技术转化平台”,为促进科技与文化融合的发展提供了有效支撑,为企业构筑了实现文化技术贸易的市场协同创新平台。
从政策环境来看,科技创新与文化创意融合是打破部门利益格局的发展模式。因为科技创新与文化创意的融合不仅涉及科技部门和文化部门,还与产业、工商、知识产权等诸多部门相关,政府部门之间的协调创新对于实现科技与文化的融合也是至关重要的。在实践中,我们还需加大推进力度,创新思路,解决发展中出现的新问题,建立起能够不断适应市场变化、企业需求的融合联动机制,营造良好的社会生态环境,在资本、人才、法律、知识产权保护、市场拓展等方面为企业提供更多的支持和帮助,把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的融合推向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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