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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讲坛:传统里的诗与远方

8月16日,由上海市新闻出版局、解放日报社、静安区人民政府共同主办的“书香中国”阅读论坛暨解放日报第73届文化讲坛在上海展览中心友谊会堂举行。

对话篇

嘉宾主持:曹可凡(上海广播电视台主持人)

大家下午好,欢迎各位来到2017上海书展“书香中国”阅读论坛暨解放日报第73届文化讲坛。今天,在这样一个充满文化气息的空间里,每位朋友都可以安安静静度过一个非常美妙的下午。我们可以放下生活中的现实,走进传统里的诗与远方。

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无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诗作为一种文学的形式,早已浸透在我们民族的基因里,浸透在我们每个人的血液当中。它影响着我们的精神生活,影响着我们的文化趣味。同时,它又是一个可以安放灵魂的所在,是我们生活的基本方式。

在多元化的环境中,诗这样一种文学形式其实跟我们越来越近了。有人说:读首诗歌就像一个人在雕刻自己的灵魂。探寻传统中的诗与远方,就是寻找我们的文化力量,描绘我们民族的精神版图。在现实的大地上,当我们把这个使命跟这种传统的文化形式结合在一起,生活就会变得更加有滋有味,我们也才能够走得更远。

在这里,特别为大家介绍今天的四位嘉宾,他们是: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尚君,中央电视台主持人董卿,南京师范大学教授郦波,中央民族大学副教授蒙曼。(全场鼓掌)

(嘉宾演讲结束后,进入对话环节)

借电视这块天地还文学以礼遇

听众一:我是来自华东政法大学的学生,第一届《中国诗词大会》总冠军殷怡航是我的校友。特别想问董卿老师一个问题,您为什么要做《朗读者》?为何想从主持人“转岗”至制作人?

董卿:谢谢这位同学。很多人都问过我类似问题,我就借用英国登山家马洛里回答记者询问“你为什么要去攀登”的话来回答:“因为山在那里。”其实,文明的传承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文章的传承,就像“洞性灵之奥区,极文章之骨髓”。如果我们的媒体、我们的媒体人都远离了古今中外的优秀文学作品,那将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情。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电视机在美国人的日常生活当中占据了比较重要的位置。当时,有一个美国学者直言,电视让人们变成了健忘症患者。人们只对过去24小时发生的事情感兴趣,却对过去几百年乃至过去几十年的事情知之甚少。我觉得,现在这种健忘症愈演愈烈了,因为不仅仅是电视,还有电脑、手机。这种群体个性还反过来影响着媒体的内容制作。所以,这些年来一些重潮流轻历史、重表象轻本质、重伎俩轻格局的电视内容被生产出来。可这是老百姓真正想要的吗?我觉得不是。正因为如此,《中国诗词大会》和《朗读者》一经面世,就会一下子为大家所认可、所接受、所喜爱。如果说电视曾经远离文学,那么今天我想借电视这块天地还文学以礼遇。(全场鼓掌)

相信远处会有灯光照亮我们的生活

听众二:我们都知道,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至关重要。想问曹老师,您认为哪一种方式可以让大家在传统里受益更多?

曹可凡:其实刚才董卿已经涉及了这个问题。我做的电视节目,跟董卿的《朗读者》形式有些不一样,但都希望用自己的方式传播真正的传统文化,特别是留下老一辈文化人对于生命的体验和感悟。

举个例子:我采访过的“汉语拼音之父”周有光先生,他一生经历了很多劫难却非常长寿。我问他:您一生为什么能够保持平静的心态?他说:我不生气,因为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这句话我们也许听过很多遍,但真要在生活当中做到这一点还是非常困难的。我想,这是他们那一代人的真实心路历程。现在的媒体生态并不是特别好,但我们还是要一点一滴地把好节目做出来。我相信,在远处一定会有灯光照亮我们的生活。(全场鼓掌)

唐诗大家都读,读法各种各样

解放日报记者夏斌:刚才,陈尚君老师和蒙曼老师在演讲中都提到崔颢的《黄鹤楼》。我记得,几年前有家出版社曾经推出一个“唐诗排行榜”,把《黄鹤楼》排在了首位,而不是李白或杜甫的作品。不知陈老师您如何看待这一现象?通过增补校订《全唐诗》,您心目中的好诗是什么样的?

陈尚君:谢谢你提的这个问题。关于“唐诗排行榜”,我曾经在报纸上发表过一篇文章。我个人认为,“唐诗排行榜”是一种适宜现代社会的宣传策略,它可能有些问题,但这种现代做法我表示赞赏。用现代的精密计算来统计文学作品的排行,方法是科学的,但认识是可以多样的。毕竟,唐诗是情感的艺术表达,阅读者有各自的爱好,要找出大家都能接受的名篇排行,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关于《黄鹤楼》我和大家说明一下,这首诗在唐代就非常有名。我刚刚的发言和郦波老师讲到的《静夜思》,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即大家要理解唐诗的流播史,唐诗是不断被改写的。比如说《黄鹤楼》这首诗,我至少看到了北宋末年以前流传的多种文本。唐诗的流行,因为各个时代的社会变动、文化趋势和价值取向,会有很大的不同。唐诗大家都读,有各种各样的读法,读各种各样的唐诗。所以我们更有必要给大家提供可靠的文本。我现在做的工作就是希望找出每首唐诗的最初文本,把后来文本变化的轨迹给呈现出来。(全场鼓掌)

心灵要有放闲的那一刻

解放日报见习记者吴越:我想请教一下蒙曼老师。您刚刚说香菱学诗是因为闲,您也曾在微博上说“饱食终日后诗意就来了”。我想问的是,现在大家的工作都比较忙,怎么追求诗意的栖居呢?

蒙曼:仅仅作为个人愿望来说,我希望自己能过上“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生活,但这不代表对大家的期望。(全场笑)我们今天讲“传统里的诗与远方”,你说远方在哪里?我们这么忙的时候,唯一能够真正追求的远方其实在头脑里。在任何时候,在工作之余,忽然心灵跳脱出来,产生一种不属于当下生活的境界,这就是远方。

这件事情是随时随地可以做到的。比如说会议间歇的时候、等飞机的时候、吃完饭放下筷子的一刹那,如果脑海中浮现的是“床前明月光”、浮现的是《兰花花》,浮现任何可能浮现的东西,那就是诗和远方。不见得说你一定要闲下来,关键在于心不要随时随地都“忙碌”着。心灵总要有放闲的那一刻,我觉得这是现代人需要努力达到的境界。(全场鼓掌)

守住初心,就找到了“定海神针”

解放日报首席记者顾学文:郦波老师,这次书展您带来了新作《五百年来王阳明》,这本书我看过,里面很多场景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比如,外面战局非常激烈,王阳明作为指挥官,却还在衙门里给学生上课。不管战报是非常危急,还是大获全胜,他都是不悲不喜。我很好奇,一个人怎样才可以镇定到这个份上?今天的人特别想找“定海神针”,我们的诗词里面有吗?我们的传统文化里有吗?您自己有过慌乱动摇的时候吗?

郦波:谢谢你的问题。为什么我们这样摇摆、不像古人,因为我们有一首歌叫“尽情摇摆”。(全场大笑)

讲坛开始之前,我和董卿老师聊到四个字“不忘初心”。在生活中,我也有过摇摆的时候。但作为老师,我经常回忆以前的一个场景:有一次,教室里面乱糟糟的,我就等了半天,然后有个学生给我擦黑板。他使劲地敲板擦里的粉灰,全都敲干净后接着擦。白茫茫的黑板越擦越干净,几遍下来之后擦出了那种墨绿色。我本来上课习惯于直接讲,因为他我后来养成了一个习惯:不把黑板写满,就是愧对那位学生。于是,我每次都拿粉笔把整面黑板写得满满的,而且特别精细。为这,我还专门练了粉笔字。那块黑板、那一刻的心绪,就是我成为老师的初心。

古人特别重视教育。我经常讲,现在都让孩子学各种各样的东西,兴趣培养很重要,但没有志趣的兴趣是不值得推崇的。首先要确定孩子的志趣,王阳明先生为什么不摇摆?为什么能够达到“险夷原不滞胸中,何异浮云过太空”的高境界,那是因为他确定了人生的价值根本。那个根本就是出发点,那个出发点就叫初心。工作即修行,这句名言也是从王阳明先生那里来的。只要根本守住了、出发点守住了,任敌千变万化,任尔东西南北风,就不会再摇摆了。(全场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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