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思想家
马克思逝世已经一百多年了，但是他所创立的理论并没有结束真理，而是不断开辟了通向真理的广阔道路。马克思的思想并没有成为历史烟云，而是日益深入人心，越来越放射出灿烂的真理光芒。在20世纪与新世纪交会的时刻，英国广播公司曾在国际互联网上评选“千年思想家”，马克思荣膺第一位，成为一千年来世界上最伟大的思想家。
马克思何以能成为最伟大的“千年思想家”?撇开马克思对世界的深刻影响与人们对他的信仰不说，只要看看与他有着40年伟大友谊的恩格斯对他的评价，就能读懂其中真谛。正是从这一意义出发，基于对恩格斯著作《卡尔·马克思》和《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以下分别简称《马克思》和《讲话》)的分析，从不同向度考察，审视恩格斯视阈里的马克思，有益于我们深入探源经典著作中所蕴涵的基本原理，以及基本原理背后所凸显的高尚人格精神。
从《莱茵报》说起
对于马克思的正式评价，早在1877年6月，恩格斯就写下了《马克思》。在这一著作中，恩格斯主要从两方面评述了马克思：一是讲述了马克思的生平事迹和主要经历;二是着重谈论了“马克思使自己的名字永垂科学史册的许多重要发现中”的两点。
值得注意的是，恩格斯首先提及的是马克思创办《莱茵报》，担任该报主笔一事。这是马克思人生历程中一个颇具意义的界标。著作中的叙述，很容易使人联想起马克思本人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的自述，“我学的专业本来是法律，但我只是把它排在哲学和历史之次当作辅助学科来研究。1842—1843年间，我作为《莱茵报》的编辑，第一次遇到要对物质利益发表意见的难事。莱茵省议会关于林木盗窃和地产析分的讨论，……是促使我去研究经济问题的最初动因。”由此，读者对马克思放弃当大学哲学教师的准备，走上了另一条生活道路的原因就豁然开朗了。
正如马克思所言：“为了解决使我苦恼的疑问，我写的第一部著作是对黑格尔法哲学的批判性的分析，这一著作的导言曾发表在1844年出版的《德法年鉴》上。”恩格斯随即再现的第二个场景，就是马克思与卢格一起出版《德法年鉴》，并以在该刊发表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为开端，陆续写下了大量社会主义的文章，并与恩格斯共同出版了针对当时德国哲学唯心主义的最后一种形式所做的讽刺性批判著作《神圣家族》。
当然，在马克思的光辉生涯中，能够与其理论研究等量齐观的还有他所参加和领导的工人运动。作为马克思的“老友”，没有谁比恩格斯更清楚更理解这一点。在《马克思》中，恩格斯着墨较多的还有“共产主义者同盟”。对于加入同盟的马克思而言，实际的鼓动工作具有更重要意义。1847年同盟召开了两次代表大会，并进行了改组。特别是第二次代表大会决定委托马克思恩格斯共同为同盟起草宣言。马克思在恩格斯所著《共产主义原理》基础上写就了著名的《共产党宣言》。
这样，连同在《马克思》中恩格斯所提的两点重要发现——新的历史观、资本和劳动的关系，使得马克思的名字永载于科学的史册上。但是，恩格斯在这里对马克思的两大重要发现的介绍，还仅仅是一般的陈述形式，尚未达到高度的概括和凝练。
“天才的社会主义者”
事实上，对《马克思》最能形成有益补充的，当推恩格斯发表的《讲话》了。在《讲话》中，恩格斯集中阐述了马克思的两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伟大发现——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理论，高度评价了马克思作为科学家和革命家的光辉一生。
作为科学家，第一，“正像达尔文发现了有机界的发展规律一样，马克思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即唯物史观。用《讲话》的语言来表达，就是“直接的物质的生活资料的生产，从而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的一定的经济发展阶段，便构成基础，人们的国家设施、法的观点、艺术以至宗教观念，就是从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因而，也必须由这个基础来解释，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做得相反。”这也是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经典表述。第二，马克思发现了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它所产生的资产阶级社会的特殊运动规律，即剩余价值的发现。恩格斯对这一发现曾给予很高的评价——在剩余价值发现以前，“先前无论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或者社会主义批评家所做的一切研究都只是在黑暗中摸索。”
显然，科学家一生能有这样两个发现，已经足够了。哪怕只有一个这样的发现，在世人看来也已经是十分幸福的事情了。但是，马克思还提出了这样的论断：“科学是一种在历史上起推动作用的、革命的力量。”不仅如此，恩格斯还指出：“但是马克思在他所研究的每一个领域，甚至在数学领域，都有独到的发现，这样的领域是很多的，而且其中任何一个领域他都不是浅尝辄止。”因而，可以想见，马克思十年如一日地在不列颠博物馆堆积如山的政治经济学大量资料中踽踽跋涉的劳苦，是何等艰辛和令人叹服。
作为革命家，马克思放弃了本可以过上安逸生活的大学教师工作，选择了最能为人类幸福而工作的职业，走上了革命道路。他在《莱茵报》、巴黎《前进报》《新莱茵报》《纽约每日论坛报》，都曾以满腔热情，坚忍不拔地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斗争。恩格斯指出：“最后，作为全部活动的顶峰，创立伟大的国际工人协会。”事实上，正像恩格斯所说，即使协会的创始人毫无建树，单凭这一成就也足以彪炳史册。但是，马克思并没有踟蹰不前。纵然晚年疾病缠身，他也奋斗不息顽强抗争，继续指导革命运动向前发展。
以至，当1886年恩格斯写就《费尔巴哈论》时特别强调：“我所提供的，马克思没有我也能够做到，至多有几个专门的领域除外。至于马克思所能做到的，我却做不到。马克思比我们大家都站得高些，看得远些，观察得多些和快些。马克思是天才，我们至多是能手。”综观恩格斯著述，对马克思作出“天才”评价并不鲜见。譬如“它作为包含着新世界观的天才萌芽的第一个文献，是非常宝贵的”“天才的社会主义者”等。而且在《讲话》中，恩格斯还称马克思为历史的巨人。包括“我一生所做的是我注定要做的事，就是拉第二小提琴，而且我想我还做得不错。我高兴我有像马克思这样出色的第一小提琴手。”凡此等等均反映在恩格斯的视阈里，马克思是当之无愧最伟大的思想家，这个地位无法取代。
“未必有一个私敌”
除却上述要点，阅读《讲话》，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细节，那就是马克思无疑是最受人尊敬、爱戴和怀念的人。在讲话的末尾，恩格斯说：“在整个欧洲和美洲，从西伯利亚矿井到加利福利亚，千百万革命战友无不对他表示尊敬、爱戴和悼念，而我敢大胆地说：他可能有过许多敌人，但未必有一个私敌。”尽管在资本主义世界里，马克思是最遭嫉恨和最受诬蔑的人。当时各国政府都驱逐他，资产阶级不论保守派还是极端民主派，都竞相诽谤他诅咒他。但是，对这一切他都毫不在意，把它们当作蛛丝一样轻轻拂去，只是在万不得已时才给以回敬。
马克思何以能拥有如此崇高境界和宽广胸怀?这也迫使人们不得不向最初的源头回溯去寻找最隐秘的答案。方才发现，马克思所选择的是最能为人类而工作的职业，因为那是为大家作出的牺牲。也正像恩格斯在《费尔巴哈论》中所言：“马克思的世界观远在德国和欧洲境界以外，在世界的一切文明语言中都找到了拥护者。”他所享受的决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他的幸福是属于千百万人。显然，马克思的崇高与光辉不仅在于他所创立的科学理论和指导的工人运动，更在于他在理论创新和实践推进中所锻造的高尚品德和伟大人格。
“明镜所以照形，古事所以知今。”正像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那样：“我们回顾历史，不是为了从成功中寻求慰藉，更不是为了躺在功劳薄上、为回避今天面临的困难和问题寻找借口，而是为了总结历史经验、把握历史规律，增强开拓前进的勇气和力量。”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之际，重温恩格斯作品，重思对马克思的经典评价，意义正在于此。
(朱永刚 作者单位：中央党校研究生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