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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破解的乡愁密码

微缩五十年时代变迁,格非最新长篇小说《望春风》出版:

无可破解的乡愁密码

江南村庄

  文、图/广州日报记者 吴波

 

  日前,“茅奖”作家格非年度重头小说《望春风》在北京首发。该书是继贾平凹《极花》之后,“先锋五虎”之一的格非再次用最新长篇关注农村话题,是集其30年文学创作精华的成熟之作。作品具有微缩中国乡村当代史的意义,在创作过程中备受文坛、媒体和读者关注。

  近年来,巨变的乡村成为文坛名家关注的焦点,如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韩少功的《山南水北》等。接受本报采访时,格非谈及创作动机:“当我回到老家的时候,发现老家是一片瓦砾,坐在家门口的废墟上,我就出现了一种恐惧。假如我不来写这个,我相信我们村庄里面也不会有人来写。那么,所有的这些人和事都将湮灭。”

  乡村是不可回避的精神源泉

  格非老家在江苏省的丹徒,靠近长江南岸,离镇江市大概二十多公里。格非说原来要去趟镇江都非常不容易,是个典型的村庄。后来老家说拆就拆了,但是到2004年的时候,格非弟弟带他去看了一下,整个地方都变了,感觉有点陌生,所以当时格非非常伤感:那么多人到哪儿去了?格非说:“那个时候埋下一个种子,以后有机会要写写消失的村庄。”

  他说:“我在写《望春风》前几年,又有一次机会回一趟老家,我的母亲提出,她已经在城里住了几年,问我能不能把她带回去看一下,我拗不过她,也带她回去,但是没想到那个地方拆了几年以后都荒了,芦苇都长得很高,还有小动物,野兔等等,我当时特别感慨,我跟很多记者聊到这本书的时候都说过,我不是蓄谋已久要写这个东西,而是不写不行,不写的话没法对我的母亲、乡村的人做一个交代。”格非告诉记者:“对于每一个中国人来说,乡村是不可回避的精神源泉。”谈及乡村文化裂变,格非说:“要从两个方面看,一个是中国传统的礼仪纲常,一直到我小时候,宗法制的东西都在;第二个是社会主义产生的新风尚,我认为这两个方面都在衰落了。我写这个村庄的历史,这两个东西都要描绘,我希望我的作品就像一个时光机器,重新回到那个场景,虽然很短暂。这个就是文学的作用,文学可以让他们回来。”

  重新审视现代乡村伦理

  近三十年来,格非在多重身份中耕耘,既是文体优美、目光如炬的作家,又是友善幽默的老师、严谨睿智的学者。他既将西方先锋文学叙事的巨大能量和无限可能带入作品,也传承了《红楼梦》、《金瓶梅》等中国古典文学的叙事方式。格非身上呈现出一种汇集:中国的、西方的、读者的、作家的、学者的、教授的,这一切构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多重性。

  《望春风》的故事发生在儒里赵村,江南一座简朴而风景如画的乡村,号称祖先是世代簪缨的高门望族。在这里,似乎天大的秘密都能守得住。赵伯瑜从小没见过母亲,与算命先生的父亲相依为命。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的一个冬夜,他彻底成为孤儿,未曾谋面的母亲却突然传来音讯。

  小说以乡村里各种普通而又不平凡的居民的故事为切入点,刻写村庄由简朴内敛逐渐衍变的复杂过程,通过个人命运、家庭和村庄的遭际变化,描写江南乡村半个多世纪的历史,并展现它可能的未来。《望春风》让我们获得了一个重新审视现代乡村伦理和历史变革的机会。格非在这部作品中作了两方面的尝试,其一是将有性格的人物增加到15个以上,其二是希望将司马迁“本纪”和“列传”的结构方法做些“改造”,用较短篇幅来讲一个较长的故事。

  评论家王继军就格非最新小说接受采访表示:相对于“江南三部曲”,《望春风》的语言更加朴实,更加写实,而从主体上讲又深具象征意义,于“壮阔历程”的颓败中为读者打开一个小小的山口,看过去,“仿佛若有光”。

  江南的裂变与告别

  格非告诉记者,《望春风》的人物是虚构的。但对于历史地理和社会环境,格非预先做过大量调查和走访,也使用了很多家乡的真实地名。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在家乡彻底消失之后,才开始追溯它的源头,并描述自己对它的记忆。

  相对于“江南三部曲”,2015年底完稿的《望春风》更接地气,更加沉稳,在对历史的沉思中,用宏阔又精致的结构,以及极为老辣纯熟的文字,对半个世纪以来的江南作了告别。这里有余韵悠长、值得咀嚼的历史片段,有置于时代长河背景的“桃花源”气象,也有如“清明上河图”般娓娓道来的手卷写法。普通人的高贵品质得以彰显,日常生活瞬间凝为永恒。

  格非就新作表示:“在《江南三部曲》最后一部《春尽江南》的结尾,当庞家玉孤独地死去的时候,我觉得写得过于悲观了。我当时就在想,她和端午还有没有更好一点的命运?如果有,那会是什么样的命运?所以在《望春风》中,我给他们安排了稍好一点的结局。另外,《望春风》的整体基调也比三部曲更多一些暖色,对中国乡村的人情也更多地留意。”阅读《望春风》,让我们在感受久违的汉语之美的同时,更感受到不为世俗所左右的求索,感受到一个时代最沉重的呼吸,以及一种真正可能的希望。

  对话格非:

  演绎幽微处世情人性

  广州日报: 《望春风》里人物特别多,这些人物是否有您记忆的原型?

  格非:关于人物设定,我一直想在一个小说里边写特别多的人,像《红楼梦》、《金瓶梅》有几百个。今天很多小说家侧重一个人物,能够反映一个主题,大概说清楚这个故事就可以了。但是我一直想扩充人物,如果把这村庄写得真实,几个人物肯定是不够的,主要人物是要有陪衬的,你看中国古代小说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陪笔,他没有什么作用就是陪衬,使得这部小说特别的丰厚,所以在这部作品里就要15个、20个人物以上,这是我基于一个创作上的想法。在写作的过程中,我的情感一直受到很大的冲击,每天写作的时候安静不了,因为这些人物都活着,我经常回去找他们,就像鲁迅写的《故乡》一样。你会发现有一个70岁的老头子在当保安,特别惨,过去这些人都是英雄,他们在很多方面都是行家里手,有的当过兵,在那个时代里面是我们年轻人崇拜的偶像,但是,现在他们的光辉已经散去了。出现一个人物的时候,其他的人也会进来,所有人物都不能割舍,当然会做一些处理。书中大概有十几个左右的人物的名字是用的真名,当然会把某些字改了一下,我也会担心会出现法律上的纠纷。

  广州日报:您是否要通过小说重新建构对乡村及村人的记忆?

  格非:严格意义上说,我没有写过一部反映中国农村社会现实的作品,这里只有村子里演绎的幽微处世情人性。他们的生活是怎样?他们的感情怎样?他们有一些什么样的记忆的片段?我还来得及做这样的事情:我试图通过文字帮助这些人,解释他们自身,记录他们失去的时光,这是我的使命。

  广州日报:小说有一种魔幻的感觉,我不知道您是怎么布置这个阵的?

  格非:所有的悬念是怎么来的,对于作者来说不愿意谈这个问题。这本书出来以后,实际上最早看这本书的是我的两个博士生,他们两个人分别看了四到五遍,其中有一个学生在美国,他大概看了五六遍甚至更多,因为他要帮我挑错字和把所有的时间关系理清楚,他在看第五遍的时候发现里边有很多线索。在埋线索的时候,如果你埋得深的话,读者发现不了;如果埋得很浅的话,读者一下子看出来,也没意思。

  我通过《望春风》和前辈作家对话,当然不只是《金瓶梅》,我希望跟非常多的人对话,里面还有乔伊斯的东西,到我这个年纪应该考虑一个综合性的修辞安排,有大量现代小说的技巧可以用进去,我以前有的作品有点做作,我希望它更自然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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