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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盛宴 曲终人未散——第十三届中国艺术节廊坊专场的观察与思考

文化盛宴 曲终人未散

——第十三届中国艺术节廊坊专场的观察与思考

河北梆子《人民英雄纪念碑》演出现场。


9月15日,由文化和旅游部、北京市人民政府、天津市人民政府、河北省人民政府共同主办的第十三届中国艺术节在雄安新区闭幕。第十七届文华奖评奖同时揭晓,15部作品获文华大奖,15位文艺工作者分别获编剧奖、导演奖、表演奖。廊坊市承办了芭蕾舞剧《沂蒙》、河北梆子《人民英雄纪念碑》、京剧《庄妃》、民族歌剧《小二黑结婚》四场演出。曲终人散,光影还在头脑闪现,音乐还在耳畔回响。对于廊坊观众,这是一次艺术盛宴,一场文化大餐。记者着重就《人民英雄纪念碑》发些感言。

河北梆子现代戏《人民英雄纪念碑》于9月9日亮相廊坊丝路中心。北京市河北梆子剧团倾其最强阵容献艺,两位“梅花奖”得主王英会、王洪玲担纲主演。雕刻石匠、英勇牺牲、梆子的高亢悲腔,多个元素叠加在一起,诠释着燕赵大地的豪情文化。

太行山石匠与纪念碑结缘

人民英雄纪念碑,需要表明有几个元素:碑心石、浮雕石和雕刻工匠。碑心石即建碑中的那块大石料,它采自山东青岛浮山大金顶一带。地质专家经过取样实验后发现,浮山大金顶一带的黄岗岩呈紫百合色,具备硬、韧、纯、细等特点,不易风化,其底色均匀分布着黑色和白色斑点,是制作碑心石的不二之选。于是千里迢迢,费尽周折,将重达60吨的一体大石运到北京。而浮雕石出自北京房山的山里。

雕刻是一项重大课题,是专业雕刻家,还是民间石匠,就有了许多故事。

以新中国第一代雕塑工和部分参加人民英雄纪念碑工程的雕塑家为主组建了第一个实体国营雕塑企业北京市建筑艺术雕塑工厂。

太行山里有个著名的雕刻之乡,就是曲阳。曲阳石匠和人民英雄纪念碑结缘。

时任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委员的刘澜涛,从1931年就在华北地区打游击,开展革命工作,了解河北地区情况,他知道曲阳县有大批石刻人才,经过培训可以完成雕刻任务。周恩来总理认为可行,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人民英雄纪念碑兴建委员会主任彭真。当时任北京市党委办公室主任的刘汉章正是曲阳县人,本身也会雕刻。刘汉章找到仿古雕塑很有名望的曲阳石匠冉景文。

冉景文是雕刻家族曲阳冉家的后人,他用了二十多天时间便雕刻出一尊毛主席半身像。雕像经纪念碑兴建委员会的艺术家评定,获得专家的认可。

第一轮考试过关,冉景文面临更难的考验。继而,冉景文的雕刻水平又得到市政府人员和专家的赞赏。

在决定使用中国自己的雕塑工匠后,1952年至1955年期间,纪念碑兴建委员会开始在河北省曲阳县、江苏省苏州市、河北省武强县、山东省青岛市等地招集优秀石工进京。

赴京参加人民英雄纪念碑建设工程的工人需要经过家庭出身、个人表现、政治面貌、技术水平、身体条件层层筛选,合格的工人到纪念碑工地后,每人首先依照石膏的西洋浮雕头像复制石刻头像,由专家检验水平,确定等级,再重新培训,方可上岗。

这些工人在当地都是技术高手。在初步测定等级后,冉景文、刘润芳等12名工人被选送到中央美术学院进行培训。从点线机的使用到人体解剖学,从历史知识的了解到现实时事的学习,12名工人实现了从传统石匠到现代雕刻技工的转型。

参加纪念碑雕塑工程的石刻工人刻苦学习,通过了一道道考验,配合雕塑家完成了人民英雄纪念碑的雕刻工作。

人民英雄纪念碑1949年9月30日奠基,1958年4月22日建成 ,1958年5月1日揭幕,1961年即被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豪情、悲情与激情的协奏曲

“燕赵古称多感慨悲歌之士”,源出韩愈《送董邵南序》,“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侠士荆轲即生长于此。悲情之后是悲壮,河北梆子的高亢旋律经久不息。冀中平原也正因为有这样独到的区位优势,成为南北文化交融区、燕赵文化策源地。这里既有北方游牧民族的强悍,又有中原文化的深邃,两种文化碰撞出火花,正因为有这样的摩擦与交融,燕赵文化在中国文化史上显得异常活跃,格外鲜明。

从只身深入虎穴刺秦王的荆轲,桃园三结义的刘关张,到直扫长安城的安禄山、史思明,从高喊“我死还在燕,烈烈同肝肠。今我为公哀,后来谁我伤”的文天祥,到直捣南京府,成就帝王大业的明成祖朱棣,从文人豪士到一代帝王,这些都在中国历史发展进程上的一脉相承,成为一种现象,显示着燕南赵北一带豪情文化的独特魅力。

《人民英雄纪念碑》是北京市河北梆子剧团打造推出的原创现代戏,于2018年12月首演。该剧创作视角“以小见大”,呈现“人民造就历史,历史造就人民英雄”的宏大主题。自始至终,突出了燕赵文化的特点。该剧讲述了在1952年春,军代表玉琴回到老家河北曲阳大石村,招募石匠雕刻人民英雄纪念碑。在玉琴的努力下,有雕刻绝技的石老爹抛去个人恩怨,投身到人民英雄纪念碑雕刻中的故事。剧中还加入了“劳动号子”“小放牛”等民族音乐元素,拉近该剧与观众的距离。

磊磊大石,坚硬恒久。纪念碑石、太行山里大石村,戏曲中,这样的背景与道具突出了恒久与苍茫,有着很好的象征意味。加上舞台布景也是以山石为主基调,颜色黯淡、古朴沧桑,而其中活跃的是人这种生命体。人依从自然、也在改变着自然,又组成这个时代的社会属性。这些都能在舞台设计中隐含并展现出来,让有限舞台空间延展出了无限感官体验。

家国情怀,融为一体。唐代诗人韩愈在《送汴州监军俱文珍》写道:“奉使羌池静,临戎汴水安。冲天鹏翅阔,报国剑铓寒。晓日驱征骑,春风咏采兰。谁言臣子道,忠孝两全难。”忠孝指的就是家事和国事的关系,在关键时期,抉择往往意味着痛苦、意味着牺牲、意味着付出。

《人民英雄纪念碑》述说的正是刚刚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新中国当家做主人的一段往事。故事塑造了石老爹、玉琴、石富等几个人物形象,剧情讲述了石、张两户世代以石刻为生的石匠之家抛弃个人恩怨,联手合作以技艺纪念英雄烈士,以技艺重塑时代精神的故事。石、张两家因个人恩怨早已不相往来,拥有双重身份的玉琴作为石家儿媳妇,张家的闺女,在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下,技艺精湛的石雕匠人石老爹终于明白,雕刻人民英雄纪念碑不仅是为自己死去的亲人刻碑,更是为无数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人民英雄刻碑。

石老爹发出了感慨:“扶石碑不由我心儿碎了,我的儿啊,你们是英雄儿女盖世英豪!有了这块碑,天底下所有为新中国牺牲的烈士们,就有了灵魂的归宿;有了这块碑,他们从此不再漂泊,不再孤单;有了这块碑,他们从此就有了家……”

高亢悲怆,雄浑有力。作为地方戏,河北梆子发端于山陕梆子,具有高亢、华丽、曲折、跳跃的特点,富于震撼力。而《人民英雄纪念碑》从选材到定位,以及时代背景,恰好与梆子腔合拍,让人有着很好的期待。这里就有了一个新考验:如何将燕赵悲情文化赋予时代含义?既要符合燕赵文化特点,又不哀婉凄凉,要令人振奋,这是应有的课题与答案。此剧故事发生在新中国,人民扬眉吐气,建设热情高涨,这就有了时代要义。石老爹唱道:“新中国的阳光多温暖,照亮了地,映红了天,春风吹到了太行山,此去北京把碑刻,镌刻先烈铸英贤。”

河北梆子发展到今天,有了更细致的地域区分,人们常说的是京梆子、卫梆子、冀梆子,各有艺术表现的侧重,而又有共同点。值得一提的是,剧中王英会、王洪玲两位名家都是在河北发展成熟后,输送到北京院团的,由他们担纲,使这部戏在冀梆子的高亢方面彰显了优势。

贴近生活,遵循艺术规律

现代戏呼唤经典

现代戏离经典有多远?我们经常有这样的扣问。经典是需要打磨的,现代戏唱词最好的是《沙家浜》,有汪曾祺这样的大家操作,才有了“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这样的隽永文字。《人民英雄纪念碑》选材很好,人们的期待值也高。散戏后,我们也听到观众诸如“结构上收放问题”“军代表玉琴回村的巧合运用”“唱词体现民俗与地方性”等剧院人语。歌舞剧《小二黑结婚》故事很紧凑,符合观众心理,但一些唱词过于口语直白,又缺少了雅致。我以为这些意见很是中肯。

现代戏既要弘扬主旋律,又要接地气,这是个永远的课题。而有一些原本基础不错现代戏随着时间而消失,令人遗憾。当今的大环境,观众对于艺术见得多,选择多,而戏曲人也需要不断摸索,又好看又上座。我们坚信:生活常新,艺术常新,艺术不败。

有了好作品,才能让戏剧由舞台传到剧场以外,传到票友的点唱机上,才称得上曲终人未散。

记者: 孟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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