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朋友,有趣的生活也可以帮助我们摆脱或预防对手机的过度依赖。
手机已然成为现代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环。《日本经济新闻》网站的报道称,中国人吃饭时单手玩手机,开会时藏在桌下玩手机,甚至过人行横道和开车时也不放下手机,就连在办公楼挤满人的电梯里,也有人争分夺秒地看手机。手机依赖症已然成为了一个引起广泛热议的名词。
手机依赖症是病吗
“举头望明月,低头玩手机。” 一整天不让你用手机会怎样?在一项调查中,绝大多数人表示会不习惯,只是程度不同,有人表示“忍忍就过了”,而有人用“宁可一日无肉,不可一日无手机”来形容自己对手机的依赖。手机依赖症,成为一个被大肆渲染的热点话题。
那么手机依赖症究竟是否是一种严格意义上的心理疾病呢?中山大学心理学系研究生导师穆岩称,每一种心理疾病都要有专业机构来认定,比如美国心理学会每年都会出版疾病诊断手册,需要严格按照临床标准确定其是否有独立的病症及背后导致疾病的机制等,方能通过一种心理疾病的确认。手机依赖比较像通俗来讲的网瘾,不能简单地下结论说手机依赖症就是一种心理疾病。“我们小时候有游戏机依赖,再后来电脑依赖,现在则更为方便,变成了手机依赖。这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这些随着社会信息化发展趋势而产生的现象不能简单用好或者坏来贴标签。”穆岩这样表示。
“不过我们会把手机依赖称之为一个不良的行为习惯,因为它客观上确实会破坏我们正常生活的平衡。拿着手机的时候,时间会过得飞快,过分依赖手机会侵占我们本来可以进行深度思考阅读的时间。”穆岩依然指出了手机依赖者所面临的问题,如果经常拿着手机,那么本来就少的碎块化时间就被手机操作更多地占用了。
手机何以成“瘾”
手机为何能如此轻易地吸引使用者,甚至使之“上瘾”呢?穆岩解释道,我们会依赖手机,是因为手机承载了大量的社交功能,无论是正常工作需要还是私人生活需求,手机可以说是我们现代社交生活所有的入口,而正常人都有社交需求。手机社交的特征是即时化,一个有即时反馈的功能设置会对大脑产生更强烈的刺激,就像微信朋友圈,不仅有点赞功能,还能让你看到能有多少个赞、谁在回复,这些交互设计是吸引人们的一个重要原因。
手机给我们提供的社交反馈是游戏化的、可视化的交互方式,所有的手机应用都是由研发工程师依据大量的用户体验精心设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人们的注意力。相比之下,实景的体验则没有经过专业设计,需要自己去掌握调整,实景环境中的运动、出行等活动反馈不一定都是积极的,有时甚至得不到反馈。而在手机上想要设计出很好的刺激性反馈效果,不仅易行,成本还很低。
也有人认为,国人对手机的热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业余生活比较贫乏。运动健身、旅行观光、艺术体验、读书学习,这些“线下”活动的普及程度,跟许多国家和地区比,差距还很大。“成本差别太大,毕竟出门看电影、话剧,和在电脑上看视频的成本是没法比的。”穆岩赞同这种说法,“现在大部分的成年人,在成长过程中接受到的文化、运动方面的教育和熏陶比较有限。整个基础教育中的关注点虽说不是只有考分和课业,但是焦点依然是学业本身。相应的,对于艺术类、运动类只是作为副科,不作重点培养,于是就导致现在有健身意识和懂正确方法的年轻人在比例上还很少。在学校里,缺乏有针对性的、科学系统的锻炼指导,长大之后,就算知道健身是重要的,也不知道如何下手,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种借口,只能算了吧。”
手机依赖伤身又伤“心”
说起手机过度依赖的危害,可谓伤身又伤“心”。专家介绍说,长时间玩手机,会造成眼疲劳,颈部、手臂肌肉疲劳,手指、手腕关节疼痛无力等,夜晚玩手机时间长,容易打乱人体生物钟,影响新陈代谢、情绪、免疫力。不仅如此,手机依赖症对心理的伤害也很大:患者忽略情感交流的重要性,使得亲情、友情、爱情出现裂痕。比如有的父母在家只顾玩手机,忽略了陪伴孩子的意义,给孩子的成长留下阴影;社交能力变差,语言表达能力衰退;手机会让人陷入一种持续的“多任务”状态,长此以往可能会让人们患上类似“注意力障碍”的心理问题,削减思考的能力,让思考难以深入;过度关注手机还会让人随时处于应激状态,身体、精神上无法得到真正的放松和休息。
手机依赖对于人们心理的影响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深远。虚拟情景的设计理想化很多,很轻松就可以完成任务升级、赚金币等奖励,得到很多成就感,这种人为的、虚拟的刺激,比现实带来的快感强烈得多。“但它始终是一个虚拟的环境,我们人类并没有生活在虚拟的电子化社会中,人最根本的需求是跟他人、跟社会发生关联。一个人要拥有健康的心态要得到自我价值的认可,然而没有一个人的价值是宅在家里就可以被评估的。人的价值取决于你能够为别人创造什么样的价值、能够帮到多少人,最终还是需要回到现实当中。”穆岩认为,手机依赖最大的问题是,本来信息化时代的很多工作和社交,已经在电子化的虚拟情景中进行了,如果再加上虚拟快乐的诱惑,就会使我们更加忽视从自然和社会中得到真正的快乐。
如何摆脱手机依赖
被问及应该如何摆脱对手机的过度依赖时,穆岩回答,“朋友很重要,哪怕是微信上的朋友”。手机提供的虚拟的快乐分为两种,一种是纯人工的,即游戏类的,这种是最为虚幻的。同时,手机又能带来真实的社交,即远程沟通,这种快乐是真实的。所谓重度依赖,首先要区分一个人是被虚假的快乐所诱惑,还是只是利用手机作为一个社交工具。一个人的心理健康取决于是否能够平衡不同类型的需求,如果生活中的社交非常少,完全依赖于网络,不是说这种行为不好,而是有风险。
“所有的心理干预都讲究循序渐进的原则,让手机重度依赖者一下子放下手机也是不可能的。首先可以把手机上进行的活动从纯游戏类转换成社交层面活动,帮助回归自然状态下的心理需求。在这个基础上,如果是在手机上跟朋友沟通,那么看能不能进一步深化拓展,演变成现实中的聚会或其他活动。”
穆岩告诉记者,对于手机依赖,成年人要依靠自己去调整,而儿童自控能力本身没有发展完善,家长和老师尤其要注意,想要引导孩子放下手中的手机和游戏,最根本的方法只有设计出更好的实际体验,比如带他们去踢球、逛博物馆、学画画,去体验不一样的、有趣的实景体验,才能让他们脱离手机的依赖。现在的家庭和学校教育普遍有一个误区,家长和老师只是跟孩子说长时间玩手机有这样那样的坏处,以为下一个行政命令,孩子就会改变,这是不可能的。现在接受信息的渠道非常多,我们必须采用一种竞争的方式,用更有趣的实景体验帮助孩子实现实景情景和虚拟情景时间的平衡分配。
“除了朋友,有趣的生活也可以帮助我们摆脱或预防对手机的过度依赖。现在很多大学里都在推行通识教育,例如北京大学元培学院,无论你学历史也好、物理也好,都能广泛地涉猎不同学科。通识教育的理念不是说要专精或广博,而是使人能够理解人类积累下来的大体知识体系,也能够从中汲取到精神上的满足。如果能够广泛地了解多样的文化,从事更有趣的思考性活动,欣赏探索这个世界,才是能够保持快乐最根本的方法。”穆岩这样说道。(李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