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4日,刘雨诺(左)、张金平(中)和孔德颖(右)三名小朋友在京津冀三界碑前手拉手约定,将来一起去看更大的世界。 北京日报记者 韩 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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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日报记者 韩 梅 天津日报记者 徐 杨 河北日报记者 郝东伟
编者按 “京津冀如同一朵花上的花瓣,瓣瓣不同,却瓣瓣同心。”
在京津冀协同发展重大国家战略提出十年之际,北京日报、天津日报、河北日报记者创新报道理念和方式,用协同的办法报道协同发展的成效,通过十个同题采访,每个主题共写“一篇稿”,用小切口讲述京津冀协同发展故事。即日起,三报同步推出纪行式融媒报道《十年十记·瓣瓣同心——京津冀协同发展的一线视角》。敬请关注。
甲辰龙年新春前夕,一张拍摄于京津冀三省市交界处三界碑的照片,别有意蕴。
照片中的三名小朋友刘雨诺、孔德颖、张金平,分别来自三界碑下的三个村庄——北京市平谷区金海湖镇红石门村、天津市蓟州区下营镇前干涧村、河北省兴隆县陡子峪乡前干涧村。今年他们都是10岁。1月24日,三个孩子在家人的陪同下,与记者一起登上了三界碑。
立于燕山山脉长城烽火台旧址之上的京津冀三界碑,是一座在地理上区分不同行政区划的界碑,它以一个独特的视角见证了京津冀协同发展十年的历程。三个孩子和他们各自家庭的故事,正是这段不平凡历程的例证。
■ 碑的三面,是一家
“我家就是长城保护之家,我爸爸是长城管护员,我奶奶当过护林防火员。这碑的三面是一家,我们一起保护着长城。”刘雨诺年龄虽小,但保护长城的志向已十分坚定。
每逢节假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红石门村村民、长城管护员刘猛就会带着女儿刘雨诺上山。1月24日这天临出门,雨诺还悄悄给爸爸带了一双运动鞋,“老爸巡山,舍不得踩长城的砖,经常要走旁边的山路,费鞋。”
红石门村是北京东端第一村。刘猛出家门口转头就能看见长城,他负责村内长城1号烽火台到7号烽火台的巡护。
红石门村段长城长3447米,是600年前的古长城,墙体大部分以山石垒砌而成,是典型的石边长城。虽然这段长城长度不过几千米,但是他巡护要走的路可远远不止几千米,每次巡护都包括巡视城墙、险情监测、环境清理、劝阻游人攀爬等。晚上回到家,他还要将当天拍摄的监测照片上传到三地联合保护长城App中。“系统内会显示同一拍照点不同时间点的变化,以及同类险情的保护处理成功案例。”刘猛说,这是每次巡护的最后一个工作程序,也是每次巡护最有成就感的时刻。
“一脚踏三省”的三界碑就位于1号烽火台片区。“古长城最怕过度踩踏,更何况三界碑所在的1号烽火台面积仅有几十平方米。”刘猛说,过去每到周末或节假日,到这里的游客很多,最多时能有几百人。他一个人向几十人甚至几百人喊话,劝他们尽快离开,但很多时候都会感到力不从心。
现在,三界碑下的京津冀三个村联合起来,通过App系统实现信息共享,快速处理险情、限定游客数量,最大限度保护古长城。
“为保护长城遗址,我们累点苦点不怕,最怕的是驴友偷宿长城,带来个人安全和森林火灾隐患。”刘猛说,过去管护员基本是单枪匹马,各管各界,三个村协同保护长城机制建立后,管护员发现问题及时“吹哨”,三个村联合响应,驴友到哪都有人管。
2014年三界碑下的三个村建立联合保护古长城和预防森林火灾机制以来,10年未发生险情。
红石门村目前共有4名长城管护员,均为通过面试、体能测试招聘上岗的青壮年村民。今年39岁的刘猛带着女儿一起加入了全国“长城小站”公益行动,从小培养她的“长城感情”。
每次爸爸巡山回到家,刘雨诺都会请爸爸讲讲当天巡护长城的故事。她悄悄把故事记录下来,等妈妈下班讲给妈妈听,还经常在学校讲给同学们听。一到图书馆,她首先查阅长城保护相关知识,并写在日记本上。她8岁那年,第一次陪爸爸巡山,就体会到爸爸的工作很辛苦,于是她决定加入爸爸的护城公益行动,先后参加了“沿长城边的助学”“清洁长城行动”“长城边的‘六一’”等活动。她说:“爱护长城,做好自己能做的小事,就能干好保护长城这件大事。”
三界碑下,张金平和孔德颖一起为刘雨诺竖起大拇指点赞。
■ 家的延伸,是振兴
同样是10岁的孔德颖正在学画画,这个寒假,她从天津蓟州区城里回到前干涧村的老家。妈妈姜凤阳常带她爬三界碑的这座山,小德颖想用彩笔画三界碑,描绘家乡的新景色。
1月24日早上,母女俩沿着登山步道准备上山,路过一家民宿时,小德颖口中唤着“二奶奶”,一头扎进一位老太太怀里。
姜凤阳告诉记者:“这是我家二娘,她家开的‘孔氏长生苑’是村里第一批民宿,颖颖到城里上学之前,我帮他们打理了好多年。”
蓟州区是天津北部唯一的山区。下营镇前干涧村,地处蓟州区最西北端,森林覆盖率达99%,有着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
京津冀协同发展让天津前干涧村乡村旅游发展提速,一栋栋由民居改造成的高端民宿,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游客透过民宿落地窗可直接眺望古长城,清明前后还能看到漫山遍野的山桃花……
“12年前,我从承德嫁到天津前干涧村时,三界碑下的三个村虽然离得近,但没有太多交流。当时也有人开了农家院,但条件不好,没有独立卫生间,不能洗澡,睡觉都是几个人的大通铺。”姜凤阳说,现在的民宿,铺了地暖,很多都是套间,住起来宽敞又舒服。
“我们这里距离白蛇谷、黄崖关长城、九山顶都不远,每年来看三界碑的游客也不少,摄影爱好者、驴友,还有很多外国人都来这里旅游。”姜凤阳笑着说。
孔德颖边走边插话:“我喜欢回村里住,这儿越来越漂亮,有好多可以画的风景。”
一同上山的天津蓟州区下营镇前干涧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刘志军告诉记者:“颖颖将来要画的美景会越来越多。眼下承平高速就要建成通车,北京、天津、河北会越抱越紧。最近我们跟河北前干涧村、北京红石门村签署了三村共建战略合作框架协议,大家一块儿打造三界碑旅游联盟。到时候,就怕小画家的画笔忙不过来呦!”
■ 路的前方,是幸福
1月24日清晨,三界碑北面的河北前干涧村,在鸡鸣和鸟叫声中醒来。懂事的张金平打开了院门,父亲张义付准备骑着三轮车前往天津下营镇打工。
河北前干涧村位于燕山深处,方圆15平方公里,村民们散落居住在大山的一道道褶皱里。
路,曾让河北前干涧村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去乡政府办事还要绕道北京、天津,得走上大半天。
路,也拉大了原本为一个村的河北、天津两个前干涧村的生产生活差距。
“过去,我们这边还是土路的时候,天津那边已经铺上了石子路;等我们铺上石子路,人家修成了柏油路,总是落后一截儿。”张义付告诉记者,当地曾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坐车不用看路,车子一颠簸就知道到河北了。”
深山里的村庄,如何过上好日子?关键是修路。
2014年,京津冀协同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在三地共同支持下,河北前干涧村到龙门村的6公里路段实现通车,到乡里办事再不用绕道北京、天津了。2018年,由天津对口支援的河北前干涧村公路改造提升项目实施。2020年,连接河北前干涧村与天津前干涧村的山路打通了,柏油路和北京、天津的道路实现了无缝连接。
变得好走的,还有通往张金平家门口的路。2018年以前,小金平家门前还是土路,遇上个绵绵雨就泥泞不堪,最软的地方一脚踩下去,能陷到脚面。“现在,门前有了水泥路,脚都不沾泥了!”小金平说,以前出门必备的橡胶雨靴,也好久没上过脚了。
一路通,路路通。
2014年以前,河北前干涧村土特产卖什么?能卖多远?张义付说:“顶多卖些山楂,最远不出乡里。”如今,他家种植了600棵山楂树和一些苹果树、核桃树,每到丰收季,外地经销商直接开车到家门口收购,不愁好东西运不出去。
近几年,在小金平的家乡,“去京津打工”是普遍现象。一些村民沿着柏油路到北京、天津的农家院打工,每天至少有200元的收入,基本实现了“人人有活干、家家有钱挣”。依托秀丽的自然风光,村民还开办农家院,吸引京津冀三地游客前来游览,带来了人气,也带火了山货。
村子的变化,让人们精气神十足,大山里的孩子也变得更加自信。
三界碑下,张金平拉起刘雨诺和孔德颖的手,三个小伙伴立下约定:“好好学习,咱们长大后要去看看更大的世界!”